子公司千万罚单压顶，跨境支付机构PingPong的进与退

子公司一纸千万元级别的大额罚单，让PingPong受到牵连。根据人民银行行政处罚公示信息表，浙江航天电子(600879)信息产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航天电子”）因八项业务违法，被人民银行罚没超4421万元，这也是年内人民银行针对支付机构开出的最大罚单。

早前，PingPong为了满足跨境资金结算相关的监管要求，曲线入主浙江航天电子，拿下这张支付牌照。而今浙江航天电子被罚，PingPong也受到市场广泛关注。整体来看，PingPong

业务重点仍在跨境支付部分。另有分析人士指出，对于PingPong而言，国内业务的良性经营并不能放松，仍要守好合规底线。

子公司浙江航天电子遭重罚

5月的最后一天，人民银行总行针对第三方支付领域开出重磅罚单。人民银行官网银罚决字〔2024〕12号罚单信息显示，浙江航天电子存在八项业务违法行为，被人民银行予以警告，并没收违法所得1596.31万元，罚款2825.31万元，合计罚没金额达到4421.62万元。

具体来看，浙江航天电子违法行为主要包括：违反机构管理规定；违反商户管理规定；违反清算管理规定；违反账户管理规定；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规定保存客户身份资料和交易记录；未按规定报送可疑交易报告；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或者为客户开立匿名账户、假名账户。

八项违法行为中，时任浙江航天电子商务部总监张某权对前四项违法行为负有主要责任，被人民银行警告，并罚款30万元。时任浙江航天电子总经理助理牟某燕对后四项违法行为负有主要责任，被罚款11.5万元。

根据人民银行官网，浙江航天电子最早于2012年6月获得支付牌照，业务范围为互联网支付以及浙江省内的预付卡发行与受理。两次续展后，浙江航天电子牌照有效期延长至2027年6月。

而从罚单相关情况来看，浙江航天电子是年内首家由人民银行总行开出罚单的支付机构，罚单金额也刷新了年内最高纪录。在博通咨询首席分析师王蓬博看来，浙江航天电子本张罚单违规问题很“全面”，均是人民银行三令五申禁止但又最常见的违规情形。特别是罚单第8条“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或者为客户开立匿名账户、假名账户”内容，往往容易出现高额罚单。

“在罚款金额来看，人民银行在5月23日起草并发布了《行政处罚裁量基准暂行规定（征求意见稿）》，提出法定罚款金额超过500万元的罚单，从重处罚的幅度为法定最高金额的70%至法定最高罚单金额，也能间接表明浙江航天电子本张罚单违法性质的严重程度。”王蓬博解释道。

素喜智研高级研究员苏筱芮表示，大额罚单通常反映了两种情况，一是支付机构为累犯型机构；二是支付机构问题严重。从处罚内容来看，浙江航天电子在商户、清算、风控等领域存在的问题严重，违规事项数量众多，表明其积累的弊病已十分深入。

三年内或将无法进行股权变更

浙江航天电子认领年内最大罚单，其控股股东PingPong也成为市场关注的对象。2021年12月，浙江航天电子股东之一的上海伊千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生股权变更，PingPong成为该公司的全资股东，由此间接持有浙江航天电子51%股权，曲线获得国内支付牌照。

跨境支付业务必须“持牌经营”的监管要求下，PingPong谋求国内支付牌照由来已久。按照2019年4月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支付机构外汇业务管理办法》，参与跨境外汇支付业务试点的支付机构应在3个月内进行名录登记，而进行登记的前提条件是在境内具有相关支付业务合法资质。

根据天眼查信息，2019年9月，浙江航天电子51%股权已经出质给PingPong，但最终相关收购、股权变更事项在2021年末才完成。而对比PayPal、空中云汇等同业机构在境内支付牌照方面100%持股的情况，在完成51%股权收购后，PingPong未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另一方面，2024年4月，人民银行就《非银行支付机构监督管理条例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其中对于非银支付机构主要股东变更提出多项细化要求，其中就包括提交最近三年无重大违法违规记录承诺的相关材料。而今，4000万余元的罚单压顶，有分析认为，浙江航天电子后续的股权变更在短期内也可能被按下“暂停键”。

不过，在多位受访人士看来，PingPong是浙江航天电子的控股股东，已经能够让其符合监管的展业要求。“对于支付机构而言，股权与公司日常运营是否挂钩要看具体情况，并不是所有股东都能参与干预日常运营。PingPong持股51%，作为控股股东已经够用了，在决策阶段是能够拍板的。”王蓬博指出。

另在跨境支付领域从业者林凌（化名）看来，PingPong收购浙江航天电子，本身是为了满足监管对于跨境电商平台的要求。拿了支付牌照后便可按照监管要求进行贸易外汇收支企业名录登记，进行跨境外汇结算。只要实现这一目的，全资持股的必要性便有所降低。

对于PingPong是否有计划将浙江航天电子全部股权收入囊中、本张罚单的整改进度和影响，北京商报记者向PingPong方面进行采访，截至发稿，未收到公司回复。

业务重心仍在跨境支付

PingPong入主浙江航天电子后，浙江航天电子官网名称也同步变更为PingPong支付。当前，在官网业务介绍中，PingPong业务主要分为国内支付和跨境支付两大板块。

其中，国内支付主要通过浙江航天电子提供服务，产品包括互联网支付主导的网银支付、跨界支付以及预付卡品牌“易卡”。跨境支付则是支持跨境电商、应用出海、航旅教育等在内的多种场景，提供跨境收款、外贸收款、跨境电商融资产品、税务解决方案等多种服务。

另根据PingPong官网披露，目前PingPong在全球设有超30个分支机构，业务覆盖超200个国家和地区。截至2021年12月31日，PingPong累计交易金额超5000亿元。在海外地区支付牌照获取方面，PingPong已经拿下欧洲卢森堡CSSF颁发的EMI、澳大利亚ASIC颁发的AFSL、加拿大FINTRAC颁发的MSB等。

尽管获得了国内的支付牌照，PingPong的业务重心依旧还是集中在跨境支付部分。林凌告诉北京商报记者，浙江航天电子本身的交易规模在业内排不上名，在最初获得支付牌照时，也曾从同业机构挖走国内业务线高管，想要发展国内业务，但最终也没有太大水花。“这类以跨境支付起家的支付平台，获取支付牌照后最终都是为了实现合规性转移。”林凌指出。

林凌进一步解释道，从业务模式来看，跨境收款涉及跨境人民币、跨境外汇两部分。在跨境人民币方面，支付公司需要通过与银行合作，获得人民银行备案许可方可开展对应业务。PingPong这类机构早前多采用与其他获得跨境支付结算许可的支付平台合作的方式，进行国内资金分发。在本身持有支付牌照且获得备案后，PingPong可以将对应的业务主体替换为浙江航天电子。

林凌同样提到，这类业务迁移过程较为复杂，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周期，也有很多跨境支付机构即便是收购了支付牌照，也仍然是通过合作的方式进行资金结算。具体要看PingPong自身是如何操作的。

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在官网对应页面下方，PingPong展示了浙江航天电子持有的支付业务许可以及支付机构外汇业务名录登记批复的信息，但未能发现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备案的相关内容。

苏筱芮认为，PingPong当前业务仍然集中在跨境支付部分，主要还是因为PingPong从跨境起家，并且在跨境支付领域拥有众多经验及资源积累。

而对于国内支付业务在公司经营中的营收占比、是否通过浙江航天电子开展跨境人民币结算等情况，北京商报记者也向PingPong方面进行采访，截至发稿，未收到公司回复。

仍要守好合规底线

在正式揽入支付牌照前，PingPong还曾向资本市场发起冲击。2020年9月，浙江证监局公开披露PingPong运营主体杭州乒乓智能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乒乓智能”）辅导备案公示文件，透露PingPong拟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在2021年10月披露乒乓智能上市第五期辅导工作进展报告后，PingPong的上市进展未有后续消息传出。

彼时，包括PingPong在内的多家支付机构均传出冲刺A股的消息，但最终或是辗转转道港交所，或是无疾而终。谈及支付平台的上市动作，林凌认为，PingPong本身融资、盈利方面存在优势，但一样面临整个支付行业的大考验。一方面是上市相关的监管要求，一方面是近几年支付平台对于股东方的要价空间较此前有所缩水，若是转道去港股流程会相对简单，但还需要股东方进一步考量、决策，能否接受公司估值打折扣。

此外，回归到跨境支付平台本身，随着跨境电商业务的蓬勃发展，跨境支付市场也在不断壮大。根据千际咨询数据，商务部预测，2020—2025年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额的年均增速为8.15%，到2025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额将达到2.5万亿元，2027年中国跨境支付行业的市场规模有望达到2.92万亿元。

而在这一过程中，跨境支付平台不再只是简单的收付款工具，也在围绕跨境电商构筑自身的生态体系。林凌指出，跨境贸易在境外诸多地区仍有增长空间，新兴跨境电商平台的崛起也为跨境支付平台带来了红利增量空间，线上线下均有很大规模的交易需要支付平台去承接和拓展。

“整体来看，跨境支付行业也已经走过了靠纯砸费率吸引用户的阶段，从业机构各有优势和壁垒。作为行业‘老玩家’的PingPong，其品牌和口碑在业内已经建立起来，同时对于产业链上下游的服务商也有较强的资源能力整合能力。”林凌如是说道。

王蓬博表示，PingPong本张罚单也为这类跨境支付机构进行了提醒，尽管业务重心在跨境部分，国内业务的良性经营不能放松。当前，为了满足跨境电商卖家的多元化服务需求，跨境支付机构纷纷推出一站式解决增值服务解决方案，提升自身综合服务能力，围绕跨境企业日常运营，从店铺开立到金融服务再到售后配送，提供全流程闭环服务。而中间环节的拉长，也为资金的流动性增添了风险，更要求支付机构守好合规底线。

苏筱芮进一步强调，当前境内第三方支付市场持续处于洗牌期，行业内部竞争激烈，建议PingPong这类机构未来在发展业务长板的同时，也要注重业务短板尤其是合规短板的弥补。

对于上市遇阻的主要原因和后续业务规划，北京商报记者向PingPong方面进行采访，截至发稿，未收到公司回复。

北京商报记者 廖蒙